他得意的说:“喔,我家人啊,亲戚啊,都认为我花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弹得比你好。”我笑了笑。
记得我小时候,在练音阶,练得发脾气,一气之下,问老师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把所有的钢琴谱都学完。
记得老师愣了一下,然后大笑。她笑完,摸摸我的头说:“啊,你好可爱。”当时真的是太幼稚了。
我想了想,麦可和以前的老师学了三年,然后那位老师让他来和我上课,但并不表示那位老师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他了。
我说:“麦可,你很有天分,弹得很好。我要你好好上课,专心练琴。如果你一直这样认真,有一天一定会赢过我的,我不确定一年的时间够不够。不过,你还小,有的是时间!”他有些不服气地看着我,觉得我太小看他了。
那年,他去参加当地的钢琴鉴定比赛,弹肖邦的《圆舞曲》,弹得不错。只是有些地方,他的节奏一直练不好,我们练了很久,我要他不要灰心,终于也把它练起来了。
去比赛时,麦可弹得不是很顺,起头出了错,重新开始,心就慌了。不过,他把它弹完,而且得到了优等奖。但麦可很不满意没有得特优,他不要再练肖邦了。
我告诉麦可,他第一次参加比赛,就得优等,真的很棒,肖邦不好弹,他小小年纪就弹肖邦,以后可以弹得更好的。
妈妈说:“老师啊,这首曲子真的不适合麦可。你问裁判看看,以后可不可以弹New Age的音乐,还是Yanni。”
我真希望麦可妈妈可以和我站在同一线,鼓励他,而不是批评肖邦有多不适合他弹。后来,麦可就不愿意再学肖邦。
没关系,来日方长,多的是麦可可以学的曲子,我还可以把作曲家的地方盖起来,不让他知道是肖邦。
我总是这样告诉参赛的学生:“你们可以去参加比赛,就表示你们弹得很好,才能够去参加比赛。在我心里,你们都是特优的学生,即使裁判没有给你们特优。我知道你们有多认真准备,而且你们弹得很好,我很以你们为荣。”
我希望比赛是让他们多一个经验,也希望大家的经验都是好经验。但我不能预测裁判会怎么评分,学生那天会不会紧张到凸槌[1]。我只希望他们好好弹,有个好经验。我也告诉他们,不想参加也可以。
麦可练得很勤,眼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,连最困难的舒伯特都要练起来了,麦可的妈妈打电话来。
“老师,我想和你谈谈。麦可,唉,我这小孩子,一心一意想要讨好你,一直练琴,有一首曲子好难,他练得好沮丧,看得我好不忍心。他练完‘你的’曲子后,弹自己写的曲子,啊,老师,他真的就变了一个人。他的钢琴曲子真的是太美妙了,听得我和我先生都好感动。我们在想,我们这样是不是本末倒置了?他弹你给的曲子,很辛苦,又常沮丧,但弹他自己的创作,就很快乐。”她停了一下,慎重的说:“我们想,不参加比赛了。”我说,没有问题,他不用参加比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