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这样的个人经历,当南希怀孕的时候,她会有什么愿望呢?一个男孩。“我真的觉得,只有生个男孩儿才能让我父母的生活重新走上正轨。所以不是有个孩子就可以的,能生个男孩我真的觉得很高兴。”
因此,生个男孩儿会唤起一个女性家族中几代人的复杂感情―在南希身上,是一种悲情。南希是如何处理围绕在她周围的这些家庭历史和矛盾感情的呢?她找到了一个生男孩儿的理由,这个理由只属于她自己,而与她那个痛苦的家庭历史无关。
“我很庆幸他与我不同,”她对我说道,“我是一个很有母性的女人。和一个与我不同的人相处,我会觉得更加自然。也许,生个女孩儿意味着竞争,而我讨厌竞争。”
不只是妈妈们对儿子充满了或幸福或矛盾的感情,男人们则面对着更大的现实问题。特别是,人们都希望父亲是一个有能力提供衣食住行的人和可靠的保护者。有一位父亲曾告诉我说,他被这种现状“吓坏”了。另一位父亲则在思考:“我该怎么养育他呢?怎么教他运动(我不太喜欢运动)?要参军吗(虽然我是一名越战老兵,但是我不希望我儿子参军)?将来儿子会遇到各种人际关系、酗酒、毒品等等问题,我怎么教他?要不要给他做割礼?”
对埃德来说,由于他自己痛苦的童年记忆,这个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。他想象不出怎么能让儿子幸福成长。
我希望要个女儿。因为我自己曾是个男孩儿。在上中学时,我过得非常糟糕,有个老师对我进行猥亵。我不希望别人再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这些事情。可是我妻子怀孕18周时,我知道了这是个男孩儿,这让我难以接受。我哭了。我努力安慰自己。对我来说,这在感情上很困难。我只能安慰自己说:“你应该感到幸福,因为你有了一个孩子,这个孩子四肢健全。”
可是,他发现他无法做到,他仍然对养育儿子这件事情感到沮丧。他努力不去想这件事。
我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个问题上:我一直希望在40岁之前能有个孩子。现在,离40岁还有5个月,我们有孩子了。可是接着,七年级时的记忆又浮现了出来,那时我常常夺路而逃。我觉得那就是我儿子将来要经历的事情。最终,我觉得自己简直太傻了。我一生都在与抑郁对抗,我必须明白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复制品,他不一定会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事情。
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复制品。这正是令安德烈娅・布坎南,以及其他希望养育女儿的母亲们震惊的想法。对埃德来说,养育一个跟他几乎一样的孩子非常恐怖。而这种“儿子不是自己的复制品”的想法会是一种解脱。
琳达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儿。她希望再生一个女孩儿。她很喜欢生活在女孩儿的世界里,特别是为女孩儿买漂亮衣服。她说:“我希望我在养育第二个女儿的时候做得更好。”琳达想象着自己养育第二个女儿的时候会成为女孩儿专家。然而,事与愿违。当医生告诉她是个男孩儿的时候,她丈夫“欣喜若狂”,并给他父亲打电话。而对琳达来说,“我并没有多少兴奋。虽然我现在真的喜欢他(儿子),但是对我来说,这次怀孕我并不高兴。”
每一对父母迟早都会发现,你不能总是得偿所愿。你当然不会得到你所希望的一切,同时,你所担心的事情在大多数时候也不一定会发生。总有一天你会平静地面对上天赐予你的一切。当埃德和玛丽的儿子萨姆出生5个星期之后,我再次拜访了他们。埃德描述了儿子出生时的感觉:“难以想象。我太兴奋了,我差点哭了。我感谢上天让我们安全度过这些日子,我们生了一个健康的宝贝。”
他对生儿子的恐惧哪去了呢?要知道他曾认为儿子肯定会有一个不幸的童年的。
埃德宣称:“我再没有想过此前我们曾讨论过的那些问题。”现在,怀里抱着他的儿子,他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健康的孩子。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:十个手指,十个脚趾,两个眼睛,一张嘴,全都是健康的。”
最终,琳达也不再渴望为女儿买漂亮衣服了。她怀儿子时已经40岁出头了。她记得早年当教师时,她在课堂上与男孩子们相处得不错。这可能是因为她弟弟有发育迟滞问题,而她在弟弟小时候则充当了弟弟的“保护者”角色。当琳达知道她怀了一个男孩儿的时候,她放下了原来的梦想和担心,努力去做一个儿子的好妈妈。